第2章

“所以,赵建国那**,把你直接丢下了?”宋老三惊疑的声音再一次响起,打断了宋老爹的思绪。

宋老爹不耐烦了,把儿子赶出去干活,自己则和宋母嘀嘀咕咕起来。

过了一会儿,宋老爹拍板道:“行了,既然人没事,你休息一会儿,从明天开始,继续起来干活吧。”

“老爹,我——”

不等宋春花说什么,宋老爹快速地起身离开。

宋母瞪了她一眼:“怎么,不愿意?既然回娘家了,就要继续干活,家里不养闲人。”

宋母说完,就风风火火地跟出去了,独留宋春花无奈的叹了一口气。

她是一个不会讲话的孩子,宋家兄弟姐妹四人,她排行老二,上面有一个姐姐,下面还有两个弟弟。

宋春花没有姐姐的能言善道,没有弟弟们的能干,经常会被她爹数落,说她一无是处,很没用。家里的弟弟们也有样学样地这么说她。

常年的打压教育使宋春花变得敏感自卑,为人也越来越固执。她遇到了事,总是下意识地逃避。家里没教过她遇事怎么处理,她也不会主动征询家里人的意见……

宋春花回想着上辈子那些事,迷迷糊糊之际又睡了过去。

可能因为重生了,这一觉她睡得很安定。

再睁眼时,天已经蒙蒙亮了。她睁开朦胧的眼睛,慢慢地撑着床边坐了起来。

一眼望过去,老旧而整齐的书桌靠在窗户下,窗边是带着霉斑的墙。书桌前摆了一张椅子,椅子旁边放了一个保温壶。

家里是泥土地,地上都是沙子。宋春花一摸床沿,借着窗户的光亮一看,发现床上也都是灰尘。

他们家住在二进式的平房里面,后来二进式被宋老爹隔成了三房一厅,又在院子外面搭建了一个小厨房。

三间卧房,宋老爹和宋母住一间,两个弟弟住一间,宋春花和她姐姐住一间。

她这间房自她出嫁以后就没人住了,落灰也很正常。

天渐渐的亮了起来,院子里的鸡叫了两三遍,院子里传来说话的声音。

宋母朝宋春花睡的房间喊:“宋春花不要给老娘装死,起来干活了。”

宋春花已经起床了,闻声加快了扎头发的速度,然后赶紧跑到外面。

“我出去割猪草,你把早饭给煮了,还有,把院子里的鸡喂一下。”宋母对她的速度还算满意,交待了几句,就匆匆忙忙地出门了。

宋春花凭着记忆来到厨房,看到整个厨房杂乱无章,碗筷随意摆在灶台,地上还有煤炭渣,看起来脏兮兮的。

宋春花叹了口气,认命的开始打扫做饭。

饭刚出锅,下地的宋老爹和割猪草的宋母就前后脚回来了。宋老爹放下农具,看了她一眼。

“老爹。”宋春花喊。

宋老爹点点头,去院子里,拧开水龙头,把满是泥土的手洗干净,这才回到饭厅,坐了下来。

宋母则先到后院把猪喂了,几分钟之后才返回来。

宋母睨了宋春花一眼,问宋老爹的时候有些无奈:“打听的怎么样了?”

宋老爹瞟了一眼默默垂着头的宋春花,顿了顿才说:“出去打工吧,避过这个风头在说。”

宋老爹的话让宋母气得直接摔了筷子,她一脸阴沉的问:“大队长怎么说?”

“他还能怎么说,我话还没有说完,他就把关系撇的一干二净。我就说嘛,这人啊,关键的时候,谁也靠不上……”

“行了,索性春花和赵建国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还没有打结婚证,还有挽回的余地。”宋母说完,端起白粥咕噜噜的喝了起来,喝完之后抹了抹嘴,重重的把碗放在桌子上。碗发出咣当的声音,滚了一圈才停下。

宋春花看着愁眉苦脸的父母,抿紧了嘴唇。

宋老爹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,心口中难掩一股怒气: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败家娘们……”

骂了句开头,接下来便没完了。

宋春花听得浑身僵硬,沉默了许久,才鼓足勇气,坚定道:“老爹、老娘,我想回赵家村。”

“什么——”宋老爹的骂声戛然而止,宋母则更是直接,跑过去揪着宋春花的耳朵骂:“回去干嘛?老娘辛辛苦苦把你养大,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?”

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当初这句话是你说的。”宋春花没有反抗,嘴上的话却半点不服软。

宋母气的甩开了她。

宋春花捂着发疼的耳朵,来不及反应,就被揪住头发,狠狠地甩了一耳光。

宋春花的耳边一阵嗡嗡声,宋母下意识地护在了她身前。

透过宋母的身影,宋春花看到宋老爹正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。

宋老爹刚刚一个冲动就动手了,这时手指发抖,心里也有些后悔。他张了张嘴,想解释什么,可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。

宋春花是重生回来的,心理比二十岁时成熟些,可再成熟也会委屈。

她明白父母未必不爱自己,只是他们给予自己的爱太少了,只够她活下去,却不够她健康幸福地活下去。

她捂着脸,转身离开,刚走到门口,就遇到一个女人推门进来。

“哎呦,春花,你这是怎么了?”

看清来人后,宋春花的指甲顿时狠狠掐进掌心,眼神既悲痛,又愤恨。

来人被她身上的戾气吓了一跳,可等她再认真看过去时,宋春花已经把头低下去,掩饰掉眼里的阴沉了。

宋二伯母嘴角微微上扬,眼里闪过一抹不屑——应该看错了,宋春花这个傻丫头,估计被卖掉了,都还在帮别人数钱呢,哪可能露出那种眼神?

想到这,她扭着腰,笑眯眯地看着宋春花:“春花,伯母问你话呢,你的脸怎么了?”

她的话听着是关心的意思,可语气里却难掩幸灾乐祸。

宋春花知道此时还不是跟她闹掰的时候,于是强忍下想上前揍人的冲动,假装很开心的说:“伯母,你有心啦,我是昨天晚上睡觉,被蚊子咬的,没事。”说完就快速跑开了。

宋二伯母见此撇撇嘴,眼底满是轻蔑:要不是为了小女儿的终身幸福,谁愿意登门,呸!

她对宋春花离开的背影啐了一口,随即扭着身子,信心十足地走进了厅里。

宋春花去而复返,偷偷摸摸地躲在门槛旁听着。

“我说二嫂子,你说的是真的?”宋母语气惊讶,满脸的不敢置信。

“我说弟妹,我们妯娌几十年了,我还能骗你不成?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春花的名声。要是听我的,她既能出去躲风头,每个月又有工资拿,何乐而不为?”

宋春花听得满脸阴沉,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因她结上了冰。

再仔细听下去的时候,她听到门外有声响。宋春花连忙起身,躲进厨房里面。

就在此时,一阵清脆的笑声从厨房门口传来,那人问道:“叔叔、婶婶,春花姐姐呢?我们姐妹好久没见面了,我都想死她了。”

宋老爹想起刚才打女儿的那个耳光,眼神有点躲闪。

宋母连忙接住她的话,笑道:“你春花姐姐刚好出去了,来,萍萍,咱们到厅屋坐吧。”

声音渐渐远去,宋春花大气不敢出。